红尘烧呀烧

【燃晚】坠落·续

#依旧是八苦宁设定,私设预警

#上篇在此,可以不看,与本文关系不大 


楚晚宁自噩梦之中醒来,他惊魂未定地坐在床上,胸口微微起伏,声音和视线一点一点回归他的意识,他能感受得到小腿正因剧烈的动作痉挛着。


一阵脚步声传来,墨燃捧着药推开了门。楚晚宁下意识挪开了视线,他不习惯与墨燃对视,每次看见那张脸,心底就像被荆棘刺过,他不懂那种感觉是什么,但他十分不喜欢。


墨燃搁下药碗,自然地从锦被之下捧起楚晚宁的小腿,轻轻揉按着,止住了痉挛,又温柔地替他按摩酸胀的肌肉,每一寸都恰到好处。


楚晚宁下意识想躲,但他的身体显然并不讨厌墨燃的动作,他懒得与墨燃多费口舌,由着墨燃摆弄他冰冷的小腿。墨燃指尖灌了灵力,轻轻捧住了楚晚宁的双足,拢进了自己怀里,用温热的灵力替他暖着腿脚。寻常人视若珍宝的灵力,他却这样随意地用在楚晚宁身上,且丝毫不觉得心疼。


“这样有舒服些吗。”


楚晚宁淡淡看了他一眼,“你为什么这么了解我。”


墨燃暖着他的双足,像在做一件极有意义的事,神情认真,“我就是了解。”


他没有说后半句,锁仙链能让他对楚晚宁的一切感同身受,楚晚宁若有不适,他便要尝与他相同的痛苦。他用这种最笨的办法去了解楚晚宁,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方式去爱他,尽管楚晚宁把这一切都当成囚禁和折磨。


两个人沉默相对,楚晚宁甚少说话,多数时间他只是抱着膝盖坐在床上,对着窗侧的一株海棠发呆。


墨燃端了一碟点心进来,坐在了床侧的圆凳之上。“在想什么。”


“海棠。”楚晚宁回过头来,看着墨燃,“我见过这种花。”


墨燃惊喜万分,“还有别的什么吗?”


楚晚宁顿了顿,“那是一个青年,穿着绿色的短衫,我用天问绞住了他的脖子,他用短刃捅进了胸口。”


“他身后的海棠树上溅满了热血。”


楚晚宁语气平静地道来,像在讲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。他看见墨燃苍白下去的脸色,难得地露出一个笑容,但那笑容里满是嘲讽。


“怎么,幻灭了?你的师尊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,但我会。”


“我杀过很多人,男人,女人,小孩,老人。他们跪在我面前,祈求我的饶恕,但我没有理会……”


“够了!”墨燃痛苦地捂住了胸口,他从未经历过这边剧烈的心痛,楚晚宁每多说一个字,心痛就多一分。墨燃盯着楚晚宁,望着他那双不再明亮的凤眸,忽然意识到,这份心痛并不是来源于他自己,而是楚晚宁。


楚晚宁,在心痛。


“听不下去了?也好,你的梦是时候醒了,点心很不错,但他喜欢过的食物,我不会再喜欢,劝你不要再做。”


楚晚宁的脸上并无半分波澜,他望着那叠荷花酥,垂下了眼睫。


墨燃的心痛仍在继续,但楚晚宁像是察觉不到一般,又恢复了那副静止的样子,对着窗外的海棠,一言不发。


“是不是很痛。”


楚晚宁疑惑地看了墨燃一眼,“何处。”


墨燃点了点自己的左胸口,楚晚宁转过头去,低声道,“时常如此,杀人的时候会更痛一点,日子一久就习惯了。”他像是极不耐烦 解释地又快又轻,墨燃的反应让他大概猜出了几分,于是又补充道:“少做多余的事。”


墨燃咬紧了牙关。他从来不是怕疼的人,但他无法接受见到楚晚宁这般。他像是麻木久了的人,对身体上的痛和伤熟视无睹,这种态度让墨燃痛到发指,痛到四肢百骸都在战栗。


那是他珍重地放在心里,无望地爱了许多年的人,怎么能不痛。他可以接受楚晚宁对他的厌恶,但他不能接受楚晚宁不爱惜他自己的身体。


“痛起来,是什么感觉。”


“你不是能感同身受么。”


“只能感受到十之六七。”


是啊,十之六七就已经让他痛不欲生了。


楚晚宁露出一副烦透了的表情,但墨燃看得出,楚晚宁在认真思索。


“我时常觉得,那里住着另一个人,他在阻止我做许多事,如果我违背他的意愿,这里便会痛上几天。”


墨燃睁大了眼睛,他想起怀罪曾对他说,神木体质非同凡人,天性为善,可控不可毁,楚晚宁原本善良怜悯的灵魂一定还存在于这世间,只是下落不明。


没想到,他竟然一直住在自己的心里,半步也未曾离开。所以他目睹那些景象才会痛,那不是所谓“另一个人”对他的惩罚,是他自己在惩罚自己。


墨燃心中一阵绞痛,几乎连呼吸都缓了下来,这一次,是他自己的心痛。他不敢想象楚晚宁这些年是怎样过来的,只是幻想几个片段就足够让他心碎。


那他此时心痛是为何呢。


墨燃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,“他,你心里的那个他,现在想让你做什么你不愿意做的事?”


楚晚宁终于把视线从那棵海棠身上挪开,他看着自己的膝盖,怔怔地说道:“他似乎想让我,留在你身边。”


他慢慢抬起头,满脸困惑地看着墨燃,“他为什么要这样做,我为什么要留在你身边。”


墨燃痛得心肺都要裂开了,他缓缓靠近,轻声道:“你可以信任我,我绝对不会伤害你,绝对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你不愿意的事。”


“那些事都不是出于你的意愿做的,不要用他们的死惩罚你自己,不要再给自己增加负罪感,我会……”


墨燃没有把话说完,后半句是,我会心疼。


楚晚宁忽然抱住了自己,死死抓住胸口的布料,身子痉挛不已,喉间发出痛苦的呻吟。墨燃从未见过他这般,连忙把他抱进怀里,点了身上几处大穴,握住他手腕给他输送温和的灵力。


楚晚宁紧闭着双眼,软在墨燃怀里,依然在发抖,片刻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墨燃,墨燃心上一惊,那双眼睛他太过熟悉,属于他的晚宁,而不是北斗仙尊。


“墨燃……帮我一个忙。”


“师尊……”


楚晚宁痛苦地闭上眼睛,“废去我的修为,挑断我的经脉,不要……让我再继续杀人。”他剧烈地咳嗽着,慢慢昏了过去。


放平他的身子,楚晚宁方才的话让他太过震惊,他不知该作何反应。若他顺了他的意思,那么此时便是动手的最好机会。


他有怀罪给他的毁丹,有把握在一个时辰之内化去他的修为,但他不想这么做。若这般,楚晚宁便会变成一个普通人,空有身手,但再无灵力了。


如果有人欺负他,他该如何自保。


墨燃没有动手,他等到了楚晚宁醒来。眼中没有光,他是被种了八苦长恨花的北斗仙尊。


“他出来了是吗。”楚晚宁很平静。


“是。”


“他说了什么。”


墨燃顿了顿 ,“他想让我震断你的经脉,化去你的灵力。 ”


楚晚宁陷入了沉默,墨燃浑身都肌肉都紧绷了起来,他不知道下一步楚晚宁会做些什么,也许他会发怒,也许决定与他再打一架,也许会竖起浑身的锋芒,再用那些冰冷的言语刺伤他这颗跟着他以前破碎的心。


但楚晚宁只是说,“那你为什么不动手。”


“方才,为什么不动手。”


墨燃轻声道,“至少我应该问过你的意见。”


楚晚宁笑了,他笑起来的样子与从前几乎分毫无差,只是那双眼睛,黑得更深沉,几乎透出紫来。


“这个世上,在乎一个恶魔想法的人,恐怕只有你这一个傻瓜。”


“师昧如此忌惮你,几次三番想杀你免去后顾之忧,我看大可不必,妇人之仁,难成大事。”


墨燃苦笑,“你不是恶魔,你是我的师尊。”


也是我的爱人,墨燃在心里补充到。


 “我从未顺从过他的意思,不过这一次,我想试试看。”


墨燃看着楚晚宁,满目惊讶:“你要我按他所言,废去你的修为?”


楚晚宁又露出那副不耐烦的样子,“我说的不够清楚吗。”


墨燃握紧了拳头,骨骼微微作响,楚晚宁给了他太大的难题,他不知道毁丹会让楚晚宁经历什么,但废去修为是多大的痛苦,他是知道的。他亲眼见过,那个人痛苦的惨叫让他至今记忆犹新。


“你在犹豫什么。”


墨燃低声开口,“可能会很痛。”


“又不是你痛。”


墨燃叹了口气,“我倒宁可是我痛……你想过失去修为的后果吗。”


“知道,我会变成普通人,连最低级的散修都打不过。这样不错,我不能再滥杀无辜了。尽管我并不会觉得愧疚,但我知道这样做不好。”


“如果你被欺负了,会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。”


楚晚宁看着墨燃,“但你不会袖手旁观。”


墨燃骤然感觉心被柔软的温暖包裹,“是,我会一直一直护着你,不让别人欺负你。”


“动手吧。”


“再等过几天,你身体好些,如今会受不住。”


他们一起度过了煎熬的三天,墨燃做好了准备工作,他尽量把动作做的很慢,他深知一会儿发生的事会让他痛不欲生,他祈求锁仙链不要失灵,让他也一同尝一尝那痛苦,不能让他分担,那便一起沉沦。


楚晚宁服下了毁丹,他坐在床上,喃喃道:“海棠败了三朵,又开了一朵新的花。”


墨燃坐在床边,掖了掖他的被角,“以后还会开更多的花,我们一起看。”


楚晚宁的身体微微颤抖,墨燃感知得到,毁丹开始发挥作用了。


如刀割般的疼痛先是从丹田盘桓,然后溢到肺腑,再是四肢百骸。楚晚宁倒进了墨燃怀里,他呼吸沉重,口中一股腥甜,一张口,脏污的血便溢了出来,染红了他的白衣。


墨燃抱着楚晚宁,他亦是疼得脸色苍白,听着楚晚宁困兽般的低吟,颤抖着抚上他的背脊,“疼就叫出来吧,没有关系。”


楚晚宁长眉紧蹙,他呕出来更多的血,一双眼睛逐渐失焦,四肢不受控制地颤抖,他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掌心,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。 墨燃无知无觉落下泪来,他甚至没有发现自己在哭泣,心底的抽痛牵动四肢百骸的疼,他只能尝到几分,已是痛到无法呼吸,此时的楚晚宁正在经历比他千百倍的痛楚。


楚晚宁的身子一会儿变得极热,一会儿又冷得像冰块,楚晚宁不允许墨燃点他的睡穴,他想清醒地看着自己的灵力化去,却终是受不住,痛呼一声昏死了过去。墨燃紧紧把他搂在怀里,用自己的体温去暖他。


他的泪水顺着楚晚宁苍白的脸颊流下,与血交杂在一起,尖锐的痛楚仍在持续, 像没有边际的浪潮,如果不是摸得到他颈侧有力的跃动,他真疑心楚晚宁行将就木。那是一张太过苍白的脸,只有唇角和下颌的血是鲜艳的,像一柄利刃,刺穿了他的心。


疼痛持续了一个时辰,墨燃却觉得像过了一百年。他吻着楚晚宁的额头,吻着他的鼻梁,两个人瘫软在床上,宛若劫后余生。


墨燃颤抖着手指握住楚晚宁冰冷的手腕,探了探他的经脉,灵力如泥牛入海,没有半分回应,像失去了河道的水流,散漫开去。


他们成功了。


墨燃搂着楚晚宁,眼泪已经流干了,他麻木得像一块枯槁的朽木,什么都感受不到,只有一颗疼痛的心。


楚晚宁睁开疲惫的眼睛,声音沙哑,“成了吗。”


墨燃拢好他的发,安慰般抚了抚他后脑,“成功了。”


楚晚宁弯了弯苍白的唇,窗外的海棠花仍无声地绽着,两个破碎的人一同睡在明媚的日里。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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狗血小能手程二澈

我觉得狗子更痛苦一点,当那个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痛苦却束手无策的人,要更心痛吧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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