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尘烧呀烧

【燃晚ABO】赴命(十二)

小小更新一下——


墨燃立于红莲水榭廊下,忽然起了兴致,轻声道一句:“天问。”


天问应声幻出形来,却好像有些犹豫,一时摸不准这到底是不是楚晚宁,浅金色光芒时亮时暗,绕着墨燃转了几圈,最后还是乖顺的绕在了墨燃手中。


墨燃忍俊不禁,正欲用天问干些什么,便听见楚晚宁在唤他。


“墨燃。”


墨燃闻声快步走过去,把楚晚宁抱进怀里:“回来了,还顺利吗。”


楚晚宁面上一红,心中怒气消了几分:“顺利,只是不凑巧,挡了你的桃花。”


墨燃微怔:“什么桃花,我的桃花不是正在怀里吗?”


楚晚宁听出他话语中意味,耳根又添了几分红,却仍是冷然道:“有位公子要以身相许,我回绝了。”


墨燃笑出了声,知道他师尊这是吃味了,手臂力气更添了几分:“若不是楚公子,我一概不娶。”


楚晚宁挪开视线:“什么时候换回来。”


墨燃笑了笑:“后山有处温热水泽,可以为界,今夜便可。”


楚晚宁略一思索,颔首答应。夜幕降临,二人同行至后山,往两个茶盏中各滴了一滴血,服下了换魂丹。墨燃很自然的走向池边,准备脱了衣服入池。楚晚宁眼睁睁看着墨燃解开了“自己”的腰封,忍不住开口。


“住手……!”


墨燃微微一怔,旋即明白了楚晚宁的意思,他停下了手中动作:“晚宁来替我脱?”


楚晚宁想了想那个画面,只觉得更难以接受,便转过身去:“……你继续吧。”


墨燃到底是给楚晚宁留了薄面,二人都穿了浅薄的一层里衣,未曾坦诚相待。


(你俩坦诚相待了我会被屏蔽的呜呜呜x


池壁光滑圆润,抵在上面不觉得干涩,反而很舒服。舌尖残留的浅淡血腥气息尚未尽,楚晚宁觉得喉间甜腻不已,池中热气氤氲,熏得人犯困。他觉得身子越来越重,恍然间灵识像是脱离了躯壳。睁开眼睛,眼前是无穷尽的白光,耳侧像是被施了禁咒,所有的声音都失了真,像是坏了嗓子的伶人,沙哑的唱着曲儿。楚晚宁晕眩不已,一阵耳鸣过后,彻底陷入了黑暗。


待他再睁眼,却是置身于闹市,往来熙攘的人群与他擦肩而过,视若无物。楚晚宁略一思索,旋即明白他这是入了幻境,若想出去,得找到这幻境的主人。


他漫无目的的走着,往来路人的口音他十分熟悉,此地正是多年前的临沂,但不是主城,应是附近的地界。许多店家揭了封条,粮米店前排着长长的队,空了许久的粮袋被新米填了个满,百废待兴,所有人脸上都是笑容和喜悦。


除了那个小孩子。


楚晚宁已经看了他许久,他手中拿着一只残缺的碗,一身黑衣破败不堪,苍白瘦弱的小脸衬得那双眼睛格外的明亮,站在热闹的人群之中,与那滔天的繁华热闹格格不入。他比同龄的孩子瘦许多,也矮许多,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,只是死寂,像是方才哭过。


他运气很好,讨到了几个铜板,包子铺的老板还给了他两个肉包子——虽然是隔了夜卖不出去的。他的眼中有一瞬的光芒闪动,干裂的唇翕动着,轻声说了一句谢谢,拿着他的包子和碗转身离开。


楚晚宁下意识觉得这孩子他曾见过,他匆匆跟上他的脚步,离得越近他心中的悲痛便多几分,如钝刀在胸腔翻搅。楚晚宁皱了皱眉,那种奇怪的感觉又烟消云散。他意识到这心痛并非他的感受,而是那孩子的。楚晚宁猜的不错,这幻境的主人就是这孩子。


那孩子出了城,从热闹的街巷一路走到荒无人烟的乱葬岗,小家伙被烈日晒得嘴唇都失了血色,可他半步不停。楚晚宁陪在他身边,幻境之中只有一些小法术有效力,他结了一个降温结界,见效甚微,但聊胜于无。墨燃走到了一座新坟旁边,把那两个包子摆的齐整,跪下来磕了三个头。


“阿娘,燃儿要走了,我听你的话,去湘潭。”


楚晚宁站在烈日下,双手无知无觉紧握成拳,骨节被捏的微微泛白。这个孩子,是墨燃。


日光落在小墨燃单薄的肩,影子虚浮落在乱葬岗的瓦砾上,牵出漫长的一道。他在想,阿娘喜欢看他笑,这次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她,他一定不能哭。


楚晚宁走过去,心疼的抱住了他,小墨燃当然没有任何感觉,他站起来,离开了楚晚宁的怀抱,走到很远的地方才忍不住落下泪来。他受了太多委屈,连哭都不敢太大声,像只受了惊的困兽,只是沉默的落着泪,抱着膝盖缩在无人的角落,汹涌的泪水在脏兮兮的小脸上冲刷出道道泪痕。


楚晚宁心如刀绞,他一路跟着小墨燃,看他为了一口饭给老板洗一天碗,最终却只得到一个馒头,却仍吃的很开心。


看他无处避雨,被暴雨浇透,晕倒在一户人家门口,好在那家人吃斋念佛,送他去了医馆,才捡回一条命。


看他因为衣着破烂被同龄人嘲笑,看他路过学堂羡慕的看着衣冠楚楚的少爷们念书,忍不住轻声跟着哼,看他见到被母亲抱着的小孩都会羡慕的多看几眼,看他因为太饿偷了人家一个果子,被园主拿藤条抽的遍体鳞伤,看他捡到一把坏了的伞,兴高采烈的用草叶修补好,兴奋的搂着一同入眠,看他撑着伞把蚯蚓送回湿润的泥土,喊它们恩公。


楚晚宁听到他一遍遍跟自己说,要报恩,不要报仇,于是强迫自己忘掉那些伤痛,咬着牙继续前行。


他从盛夏走到寒冬,楚晚宁便陪着他斗转星移。墨燃吃的那些苦他都感同身受,那些孤寂的夜晚,他默默的陪在墨燃身旁,尽量让篝火燃尽的慢一些,尽量让落到他身上的雨小一些。他希望能代他受这些苦难,那个笑容明朗温暖的少年,不该经受这些。


那年下了很大的雪,雪野之中安静的可怕,只有树梢上的积雪坠落时细微的簌簌声,明朗的日光被雪映得格外耀眼。朔风席卷着冰碴冷冷的刮在皮肉上,墨燃起先还能察觉出痛,再后来便麻木了。他的双腿像灌了铅一般,在雪和泥泞里跋涉,那双小脚长满了冻疮,伤口裂开又粘连在布料上,鞋子已经脱不下来了。他单薄的衣服里塞满了稻草,因为找不到棉花取暖,看起来有些笨重可笑。那张苍白的小脸被冻的终于有了几分颜色,脸颊边还凝着两行结了冰的泪。


楚晚宁无数次试着凝结界,可半点效力也无,只能眼睁睁看着墨燃饥寒交迫,晕倒在雪地里。楚晚宁抬眼看了看四周,忽然怔住了。


无悲寺。


他看见年少的自己跟着怀罪拾阶而上,发现了昏迷不醒的墨燃,又寻来米汤捧着喂给墨燃,把他从雪堆来抱出来,送给他自己的披风。


楚晚宁站在一旁,莫名的情绪翻涌着沉重的酸楚。他不知道原来墨燃受了这样多的苦,也不知道原来自己当年些微的善意,救了他命定之人的性命。


他脚下的空气流转,身体越来越轻,他知道自己要离开幻境了,于是揉了揉墨燃的发顶,对墨燃来说,也只是一阵风吹动了发丝而已。


楚晚宁醒来时,正被墨燃抱在怀里。他方才忽然失去了意识,霎时浸没于池水中,把墨燃吓得不轻。楚晚宁一言不发把墨燃紧紧拥住,墨燃搂紧楚晚宁的窄腰,轻声问:“晚宁做噩梦了吗?”


楚晚宁摸到了墨燃背上凸起的那道疤,那是当年藤条留下的。他把吻覆上墨燃双唇,声线里是沉沉的柔情。


“我会好好护着你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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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更得慢,建议养肥了再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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